徐颂望了过来。钱妈妈舔了舔干涩的唇角,“深更半夜了,再挪东西难免惊扰到左邻右舍,不然......老奴明日再安排收拾这些?”这都是些小事,徐颂并不在意。况且......他现在心情很不好。他随意打量了一眼钱妈妈,丢下一句“你决定就好。”便抬步朝院内而去了。......直到人群散去,姜渔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。她被全城搜捕的官兵逼得没有办法,只有藏身于织坊街小院这里。万万没想到,竟还是差点被搜捕出来!!还好钱妈妈放过了自己。她从箩筐的缝隙里朝院子中昏黄的灯光望去......还能看到那个和哑娘一样年纪的夫人敦实忙碌的身影。钱妈妈这个大恩,她一定会记着的。......翌日一早,天还蒙蒙亮。徐颂又是一夜没睡。他枯坐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,正看着手中一朵刚飘落的雪白槐花出神。往日里明澈犀利的目光此刻带着一丝失落,眼窝深深凹陷,彰显着连日忙碌奔波的疲累。小六带着卢云站在院门口叩了叩门,朝里张望过来。然而徐颂像是没听到一般,动都没有动一下。两人互相对望一眼,最终还是走到徐颂面前,齐齐拱手。“侯爷......”徐颂这才抬眼望过来。“还是没找到么?”两人头垂得更低了。“是。”徐颂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槐花上,喃喃自语。“所以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了?”“她不要我了。”一向无坚不摧,像一座大山一样什么都扛得住的主子,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失意话,小六顿觉背后发凉。他回答也不是,不回答也不是。“呃......侯爷别伤心,夫人一定有她的苦衷......”“呵......”徐颂讥讽一笑,“有什么苦衷?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。”小六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,他着急地瞅了一眼旁边木头桩子一样的卢云,手肘用力拐了他一下。那意思很明确,让卢云也说两句。卢云接收到信号,从怀中掏出一个坠子,双手递了上去。“侯爷,这是夫人临走之前给您亲手打得璎珞,做的印章。”徐颂伸手接过,璎珞采用黑金的绸线,编了复杂的五蝠图案,下面坠着的鸽血石殷红似血,莹润透亮。印章底部赫然刻着一个“卫”字。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扑哧一笑。是了,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呢。卢云的话在一旁响起:“主子也别怪青妩姑娘,她一介良家女子,莫名其妙被掳上辽山,无名无份地做了一个山匪的压寨夫人,肯定心里委屈。当然,做侯爷的女人并不委屈,可是夫人不知道呀!刚来小院的那天,夫人还问属下,是不是在辽山的事情结束以后,就要将您凉州的妻妾子女接过来。属下想,夫人一定是在意侯爷,才这么问。良家女子做了山匪的压寨夫人,还要做那不知名的第六房小妾,夫人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。所以夫人才打了这璎珞,正是表明了夫人舍不得侯爷啊!只是......夫人和侯爷认识的地方不对,这才良缘错过了。”徐颂低着头没有说话,只是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印章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徐颂将那印章仔仔细细绑在了腰间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“把人都收回来吧,不找了。”......直到出了小院好远,小六才撞了卢云一下肩膀。“喂,你小子平日里看到女人都脸红,话都不会说半句,今日怎么这么伶牙俐齿?”